第十四章 符節器

中國玉器中的符節器發展概況

第十四章  符節器

  符節器概況

    符節器,王使之瑞節,是天子派人去執行或傳達命令時的證物。「符」是合二為一的征信之物;「節」是單獨之器。符節器的最早者,是玉節。銅符(多用臥虎形,謂之虎符,是發兵專用的合符)與竹使符,則時代較晚。以玉制符節器,在三代時期已有使用,但僅用於圭璋。

    春官典瑞曰:「珍圭、牙璋、榖圭、琬圭、琰圭、王使之瑞節。」

    周禮典瑞:「珍圭以征守,以恤凶荒;牙璋以起軍旅,以治兵守;榖圭以和難,以聘女;琬圭以治德,以結好;琰圭以易行,以除慝。」

    周禮地官掌節說:「掌守邦節而辨其用,以輪王命。守邦國者,用玉節;守都鄙者,用角節。」

    三代以後,符節之制,已不使用圭璋之器,秦漢之世,改用銅符或竹符。竹符名雖稱竹,但仍是銅制。銅符多為虎符,是為常制,玉虎符較少,可能是特製。春秋至漢,都有玉虎符。而玉制之合符,到隋代有玉麟符;唐代有玉魚符、玉契;唐武則天時廢魚符,改為龜符(有銅制與玉制)、玉鶴符;至唐中宗時,又再複為魚符。上述者都有存世實物留存,古籍中亦有記載。如:

    隋書樊子蓋傳:「樊子蓋為河南內史,文帝命留守東都,曰:[社稷大事,終以委公,凡可施行,不勞形跡。今為公別造玉麟符,以代銅獸。]比之蕭何、寇恂。」

    文獻通考(王禮十):「隋煬帝幸遼東,命衛宏為亦都留守,樊子蓋為東都留守,俱賜玉麟,以代銅獸。」

    以上說明瞭隋代是有玉麟符,所代的銅獸是指銅虎符,玉麟符是隋的一種臨時性之符,並非是常制。陝西省博物館藏有一片隋右禦衛常樂府的銅虎符,是一雙立虎,但僅存右片,面上有「常樂府」三字,背之剖面有「右禦衛常樂五」六字,並有「十」字形的凹凸榫。此右片銅虎符的前後足皆直立,與秦漢時的臥虎形不同。在隋代時期及以後,至今仍未發現有玉虎符。

    魚符始於隋代,隋制五品以上者佩銅魚符,隋文帝開皇三年複造木魚符,作一雌三雄,分頒三路總管刺史。五品以上之朝見時,亦皆佩木魚符,蓋防行刺也。開皇七年複造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四符,分頒東西南北四方之總管刺史。

    魚符是唐代之制,以銅魚符多,玉魚符很少,亦是左、右相合之合符。唐書車服志:「初,高祖入長安,罷隋竹使符,班銀菟符,其後改為銅魚符。」但唐高祖武德二年又鑄銀兔符,(鯉)魚符,非只作實用,且取其祥瑞之意。

    唐武則天時,廢魚符,玄武等符,改用龜符,龜符是把背甲與腹甲橫著部分,成為上下兩片,亦是銅制為多,玉制很少。而此時也有鶴符。

     羅振玉貞松堂集古遺文補遺:「舊唐書則天紀,聖曆二年二月,初為寵臣張易之及其弟昌宗,置控鶴府官員,尋改為奉宸府。張行成傳,聖曆二年,置控鶴府員,以易之為控鶴監內供奉。久視元年,改控鶴監為奉宸府,又以易之為奉宸令。又稱:時諛佞者奏雲,昌宗是王子晉後身,乃令被羽衣,吹簫,乘木鶴,奏樂於庭,如子晉乘空,詞人皆賦詩以美之。意此符之制,殆設控鶴府後,遂改龜符為鶴歟?」

    合符在武后以後,至唐中宗時,重又恢復為魚符。

    唐代合符之制尚有玉契。交獻通考王禮考十:「初,高祖入長安……皇太子以玉契召,勘合乃赴。親王以金,庶官以銅。」

    唐書崔神慶傳:「長安三年,為禮部侍郎太子詹事,十一月丙申,突厥使者入見皇太子,應期,右司移文東宮召皇太子。神慶諫曰:[五品以上佩龜,蓋防徵召之詐,內出魚以合之,況太子乎?古者召太子用玉契,今太子與陛下異宮,非朝朔望而喚者,請降墨敕玉契。]詔可。」

    可知唐代合符尚有玉契,為召見太子等之用,與一般的符節稍有不同。

    此外,唐代尚有出入各種門禁所需出示之門關符,如宮殿門符、皇城、京城門符,此等符亦有以銅或玉所制。門關用符之始可追溯至周代,從周禮地宮所載:「門關用符」一語便可知矣。

()  琰圭

    周禮典瑞:「琰圭以易行,以除慝。」

    典瑞注曰:「鄭司農雲:琰圭有鋒芒,傷害征伐誅討之象,易惡行,令為善者以此圭責誚喻告之。」

    吳大澂古玉圖考:「其制上作半月形……即考工記判規之制,左右兩角,稜稜有鋒。」

    琰圭形制,與別圭明顯不同,前端呈凹下作半月形,左右兩端,便顯出兩個圭角,即吳氏謂之「稜稜有鋒」,遂顯示肅殺之象。如果諸侯犯有過失,天子便派使者持以琰圭為憑,去儆戒或處罰他,嚴重時則持它去征伐他。

    類似此形之器,在新石器時代晚期與商代也有出土,因為在西周之前敞尚未制禮,故不可能是琰圭,而是多作儀仗之用的玉兵器。這種玉兵器所見者均製作不勻整,是為它們的共通點。而琰圭之形,是仿此類器之形而成。

    周代六瑞制禮,朝廷所作之禮器,除榖璧、蒲璧兩者外,其餘均光素無紋。禮記曰:「禮有以素為貴者,大圭不琢。」周代朝廷定制,禮器為國家重器,乃嚴肅之器,其器必規規矩矩,對稱而工整者,此琰圭(圖   )正是規矩而工整者,亦可算光素無紋,符合琰圭之條件,而禮記屢言以素為貴,可知良玉不雕,大圭不琢,已成朝廷禮制定案。

    至於考工記玉人所說:「琰圭,九寸,判規。」

    因為在前述桓圭一文中,已清楚解釋了尺寸的時代問題,表明了考工記玉人所說的尺寸,乃戰國時代的尺寸,未能代表四周的尺寸。而此琰圭長度公分,其尺寸與玉人所說的不相合,故可推斷此琰圭極可能是西周時期的禮器。

() 琬圭

    琬圭,是符節器之一,以玉為符節器,三代已有,惟限於圭璋。秦漢以後,仍有以玉制為符節者,便不是圭璋了。

    周禮典瑞:「琬圭以治德,以結好。」

    鄭注雲:「琬圭亦王使之瑞節,諸侯有德,王命賜之使者,執以致命焉。結好者:諸侯使大夫來聘,為壇會之使,大夫執以命事。」

    陳大年論琬圭之形制:「琬圭體質必薄,稜角必圓。蓋兩國戰爭之後,以此修好,其必薄必圓,方足以表示和平,泯其肅殺之氣也。化干戈為玉帛,琬圭體制,最足以當之。」

    琬圭的形制,是以「無鋒芒,不露圭角」為主要條件。而琬圭成為圓渾而無稜角,是有和善的象徵。例如玉璧是圓圓的形狀,就常被人用作善意交好的禮物,琬圭的使用,是以象德,都屬於善行,故用此形器表現出來。禮器且必須光素無紋,才成為國家之重器;大圭不琢,良玉不雕,早成為國家禮器之圭制定案。此器(   )與上述條件完全相符,上端厚窄,下端寬薄而渾圓,無鋒芒,不露圭角,看之令人心平氣和,足可以表示和平,與人修好,是和善的象徵,故很可能是真正的琬圭,誠我中華民族稀世之珍。因為朝廷使用之圭為國家之重器,據周禮大宗伯注的解釋,是:「不執圭者,未成國也。」而可知之。

    至於禮記考工記玉人載:「琬圭九寸,而繅,以象德。」玉人所載之九寸,前述已考證合今尺二0. 公分。

    如前桓圭一文所述的尺寸問題,因這琬圭長  公分,也與玉人所說的尺寸不相合,即不屬戰國時器,故亦推斷此琬圭可能屬西周時期的禮器。

()  玉虎符

    「符」在古代是一種證信之物,「合符」是分而相合的「判合」之器。「虎符」是合符的一種,始於春秋時代已有,分銅虎符、玉虎符兩種。虎符是把鑄好的銅虎或雕成的玉虎,從背部向下剖分為二,在分割的兩半面上,分別為一凹凸表的榫或字形、或圖案紋飾,兩半合起來就成完整的文字或紋飾。

    當朝廷派將官駐守外地,便把虎符的一半分交給他,另一半為王所持有。以後如果朝廷有命令給該將官,傳達王命之使者就持王所執的另一半作為證信,與外地的將官之一半虎符相勘合,如判合成一個完整的虎符,便相信這是真的王命,即可調兵遣將了。虎符是軍事上的兵符。

    清瞿中溶奕載堂古玉圖錄:「戰國魏策,言秦將伐宋,而有請焚秦符之語,又信陵君得魏王虎符,奪晉鄙軍,可見虎符發兵,漢以前皆用之。」虎符多為銅制,是為常制。圖 是秦代皇帝調動軍隊的憑證「虎符」,用銅鑄成,中分為二,上有「甲兵之符,右在皇帝,左在陽陵」字樣。

    玉虎符是特製,存世所見很少,極難能可貴。春秋至漢代都有玉虎符,漢以後更極少發現玉虎符。秦漢以來,多用虎符調遣軍隊,而其他徵調,僅用竹使符(用竹節劈分為二之形,銅制)。虎符在秦漢時期,都作臥虎之形。晉以後,虎立了起來。陝西省博物館藏一「隋右禦常樂府」銅虎符,就是前後足直立,與臥虎形不同。

    華盛頓弗瑞爾美術館藏有兩件虎符。一為孔雀石制虎符,合面兩邊分別有相反的凹凸長方形槽榫,背上銘文是:「漢東平太守為虎符」(圖   )。另一為玉虎符,合面上的榫,是相反凹凸的「同」字,背銘是:「泗水太守虎符」(圖   )。